一万三千石粮食。
    按大周律法,抄家几十次都够了。
    主犯甚至要在菜市口被凌迟三天三夜才准死!
    连斩首的机会都不会有!
    张泽川此时也是六神无主,面如土色。
    他求助似的看向一旁的杜修文,想要获得他的帮助。
    却不曾想,杜修文一脸狰狞:“张泽川!”
    “你以为你说了就没事了吗?”
    “想想你的家里人!”
    砰!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
    林昭的剑鞘重重的抽在了杜修文的脸上。
    杜修文连一声惨叫都未能发出,便仰面倒地,口中喷出一口混著碎牙的血沫。
    “本官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插嘴了?!”
    林昭上前,一脚將杜修文刚抬起头的重新踩回了地上!
    杜修文顿时感觉热血上头,全然忘记了恐惧。
    他怒吼一声,就要挣扎著起身。
    林昭毫不留情,再度抬起脚用力踩下。
    “咚!”
    一声闷响,杜修文的头颅与地面再次亲密接触,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我让你起来了吗?”
    此时的林昭宛若一个酷吏,林秀仅仅只是看到了他的眼神,就嚇得慌忙移开目光。
    一旁的苏媚奴和杜子腾看的目瞪口呆。
    苏媚奴红唇轻启,那双狐狸眼中的震惊和异彩混合在一起。
    她知道面前的林公子颇有诗才,可没有想到,行事竟也如此霸道。
    杜子腾则是热血沸腾,觉得林昭的每一个动作都帅到了骨子里!
    “想明白了吗?”
    林昭一脚將死狗一样的杜修文踢开,扶著春秋剑走回张泽川面前。
    此时,这个监生早已嚇得屁滚尿流。
    见林昭停在自己面前,他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再也顾不上杜修文的威胁,像只鸵鸟一样的將头磕在地上,涕泪横流:
    “我说!我说!”
    “林御史饶命!林御史饶命!”
    “我舅舅!我舅舅他在城西的悦来客栈的天字甲號房!”
    “很好。”
    林昭转向一旁的卫青峰,卫青峰点头,带著两个汉子就出了门。
    既然人证已经找到,剩下的就是怎么对付面前这几个跳樑小丑了。
    林昭的目光扫过三人,看的林秀遍体生寒。
    “林昭!我可是你的堂兄!当今解元!”
    “你...你別太猖狂了!”
    “这囚禁国子监生可是大罪!”
    林秀强撑著道。
    林昭却懒得和这几个人多说话:“把三个人绑起来,嘴堵好,给我送回文宝斋的后院去!”
    “等到后日大朝会的时候再放出来!”
    剩余的几个汉子轰然称喏。
    “你...你放肆!”杜修文挣扎著爬了起来,身上的儒衫上满是鲜血和口水。
    他死死的盯著林昭,眼神中满是怨毒:“我爹可是国子监祭酒,你区区一个从七品的监察御史敢囚禁我?!”
    “你吃了熊心豹子......”
    杜修文话还没有说完。
    就见一旁的杜子腾狞笑著走了上来,他一把脱掉自己的靴子,將袜子脱下,用力的塞到了杜修文的口中。
    瞬间,杜修文的面色涨红,几乎成了猪肝色。
    他拼命的想要挣扎,却被那两个壮汉按著跪在地上,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几乎要夺眶而出。
    他呜呜呜的叫著,两行屈辱的泪水从他的眼里流淌而下。
    “敬酒不吃吃罚酒。”林昭冷笑一声,看向张泽川和林秀。
    两人移开目光,默默的蹲在地上,不做反抗。
    “行了,找两个麻袋过来,给他们装进去运走。”
    林昭看向一旁的杜子腾道:“杜兄,麻烦你了。”
    “哎,不麻烦,不麻烦。”
    杜子腾喜笑顏开,他老早就看杜修文这个偽君子不顺眼了。
    现在有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又闹腾了一阵子,杜子腾才带著一行人离开。
    这样的场面在春风楼也不少见,总有人喝醉了闹事被护卫送出去的。
    因此杜子腾一行人的样子虽然显眼,却也无人在意。
    听雨轩內又重新恢復了安静。
    苏媚奴坐在那,素手托著香腮,一双狐媚眼盯著林昭,心中涌起万分好奇。
    这个叫林昭的公子,究竟是何等人物?
    年纪轻轻就当上了监察御史,还写得一手好诗,可谓是天仙一般的人物。
    更巧妙的是,他还生得如此俊美,要是女儿身,又得引来多少翩翩公子的追逐?
    林昭不知道对面的苏媚奴在想什么。
    他走到苏媚奴身旁坐下,隨手拿了个葡萄丟进嘴里。
    嗯,味道不错。
    林昭的举动,让苏媚奴微微一怔。
    要知道,京城之中,无论多大的官宦子弟,在她面前都表现得谦谦有礼,甚至有些束手束脚,生怕唐突了佳人。
    像林昭这般隨性自然,甚至带著一丝理所当然的霸道,她还是头一次见到。
    “公子今夜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就不怕惹出祸事来吗?”
    苏媚奴红唇轻启,气吐如兰,慵懒的声音带著一丝挑逗。
    “祸事?”
    “福祸相依,谁又说的清楚?”
    林昭隨手拿起一颗葡萄,剥去皮,递到苏媚奴的嘴边。
    苏媚奴心头一怔,望著那颗近在咫尺的晶莹葡萄,犹豫了一下,还是红唇轻启,將那颗葡萄含了进去。
    酸甜的汁水在口中绽开,带著一种有些奇异的滋味。
    “公子说笑了。”苏媚奴的脸上飞起一抹红霞。
    她放下怀中的琵琶,身体微微前倾,一股醉人的香气飘来。
    “奴家不过是一介风尘女子,又怎能懂这些?”
    “但公子得罪的终究是国子监祭酒的儿子和当今解元。”
    “还望公子多加小心。”
    苏媚奴的语气里带著一点恰到好处的关心,媚眼如丝,眼波流转之间似是能滴出水来。
    “多谢苏大家提醒。”
    “林某在这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苏大家能否赏脸帮个忙?”
    苏媚奴愈发觉得面前的男人有意思。
    在这深夜孤男寡女的环境下,居然不想著那些事情,反而要自己帮忙?
    林昭见苏媚奴没有反对,就从怀中取出一本从文宝斋出发前,紧急加印出来的话本,交到了苏媚奴的手里。
    “这是何物?”
    “大周...第一....衰人录?”
    苏媚奴翻开话本,只看了眼那標题和封皮上打油诗,就忍不住捂嘴轻笑的枝乱颤。
    “林公子是打算日后做说书先生吗?”
    “说书先生倒还是算了。”
    “不过写一点有趣的故事倒还可以。”林昭笑著回道。
    “那奴家可就等著公子的故事了。”苏媚奴轻笑一声,“公子给我的话本有趣的紧,不知是想让奴家干什么呢?”
    林昭也不遮掩。
    “苏大家是这春风楼的魁,在这行当的分量比我这个小小的御史要重得多。”
    “所以林某想让苏大家帮个忙,让楼里的说书先生们这几日多讲一讲这个话本。”
    “如果可以的,城中的其他的勾栏瓦舍里,也最好能一起说这个故事。”
    苏媚奴不著痕跡的看了林昭一眼,故意露出一脸愁容,柳眉稍弯:“奴家倒是能做到。”
    “不过奴家可不能帮公子白做事,不然传出去,公子不成吃软饭的了?”
    “苏大家想要什么?”
    “奴家不要金银財宝,只要你......”苏媚奴的声音带著一点慵懒。
    她伸出纤纤玉指,轻点在林昭的胸膛上,缓缓的画了一个圈。
    见林昭毫无反应,她略感无趣,收回了手,有些幽怨:“......你再做一首诗给奴家。”
    “方才那首《清平调》,虽是仙句,却像是写给天上的仙子,不似写给奴家这般风尘俗人。”
    “奴家想要的,是一首只属於苏媚奴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