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不死的!你哪里来的胆子状告本官?!”
    “当街污衊朝廷命官!本官这一脚还算是轻的!”
    王普指著倒地的老者破口大骂。
    “等本官和钦差大人解释清楚了!定要治你的死罪!”
    王普的动作直接惊呆了在场的眾人,仗著官身当街欺凌老弱,这种行径简直就是令人髮指。
    但大周法理如此,也没人会出言为老者出头。
    王普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他整理了下官服,微微抬起下巴,对著林昭不卑不亢的拱了拱手。
    “下官,仓曹参军王普,听闻钦差大人传唤,特来对质!”
    他特意加重了“对质”二字,声音洪亮,语气极为傲慢。
    “不知钦差大人,要与下官,对质何事?”
    卫青峰看著王普如此囂张跋扈,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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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刚想说些什么,就见林昭伸出手拦住了他。
    “大人!”卫青峰低头,恰巧看见了林昭的那双眸子。
    那是什么样的眼神?
    没有愤怒,没有杀意,有的只是漠然。
    就好像王普这个仓曹参军在林昭的眼里已经是个死人一般。
    卫青峰把话咽回肚子里,向后退了半步,不再多言。
    “王普。”
    “你可知罪?”
    林昭拿起桌上的状纸,隔空对著王普晃了晃。
    “罪?!”
    “下官无罪!”
    王普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有恃无恐的朗声道。
    “下官身为朝廷命官,兢兢业业,恪尽职守,若这也是罪,那下官无话可说!”
    说著,他又指了指被踹倒还没爬起来的老者,怒道:“倒是钦差大人你!”
    “仅靠著这刁民的一面之词,就要当街审问我这朝廷命官!”
    “怎么来看,都不合规矩吧!”
    “哦?”林昭抬起眼皮,看了王普一眼,“那依王大人的看法,该当如何?”
    王普见林昭並不似传说中那般凶神恶煞,心中胆气渐壮,语气也愈发洪亮。
    “依下官愚见!”
    “审案,当在府衙大堂!需有三司会审!人证、物证,缺一不可!”
    “大人您如今在这街头设案,实在有失朝廷体面!下官恳请大人,將此案移交府衙,待知府大人回来之后,再行会审!届时,下官是清是白,自有公断!”
    王普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字字都站在规矩和法理之上。
    见林昭不说话,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他其实是在赌,赌林昭被困在驛馆里,根本就不可能拿出什么实质性的物证!
    事实也正如他所预期的那样,林昭在听完他的话后,竟然出人意料的点了点头。
    “你说的,有道理。”
    “审案,的確需要物证。”
    王普闻言一喜,以为自己的计策奏效了。
    却不料,林昭话锋一转,冷冷一笑。
    他没有再理会王普,而是对著身后的驛馆大门,淡淡地说道:
    “把东西,抬上来。”
    “是!”
    在眾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四名孔武有力的亲卫抬著一口沉重的,上了锁的樟木大箱,走了出来。
    砰的一声,箱子重重落在林昭的脚边。
    王普眼皮一跳,一种不好的预感出现在他的心头。
    远处的那些流民们和吃瓜群眾也都探出脑袋,想要看一看巷子里摆的是什么。
    林昭伸手,打开箱子。
    里面的东西瞬间暴露在眾人眼前。
    不是什么金银珠宝,也不是什么古玩字画。
    而是一摞一摞的,码放的整整齐齐的帐簿。
    林昭隨手从箱子里取出一本,甚至都没有翻看,只是丟到了拒马前,对著王普冷声道:“王普,你和赵庄主的关係不错。”
    王普脸色微微一变,但他还是强作镇定道:“下官不认得这个人。”
    “不认得?”林昭笑了笑,又拿出一本,丟在拒马前,“你不认得他,但他好像认得你啊。”
    “这帐簿里怎么都是你的名字?”
    王普的脸上渗出细密的汗水:“下官听不懂大人在说什么。”
    “那赵万年,下官根本就不认得。”
    “不认得?”
    林昭好整以暇的靠在椅子上,手指轻轻敲著公案。
    那有节奏的篤篤篤的声响,就像是敲在王普的心尖上。
    “既然不认得,那为什么你知道本官口中的赵庄主叫赵万年?”
    “而不是什么赵十年,赵百年?”
    轰!
    王普如遭雷击,一下子愣在了原地,脸上血色“唰”的一下,褪得乾乾净净!
    他被林昭给诈了!
    “不,不是!不是这样的!”
    王普的嘴唇哆嗦著,试图为自己辩解,但话语却结结巴巴的,怎么说都说不利索。
    “我……我只是……只是听人提起过……对!是听人提起过!”
    这个解释是如此苍白无力,就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远处围观的百姓们更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王普,你是觉得本官是三岁的稚童,还是觉得这满街的父老乡亲都是傻子?”
    林昭的声音不大,但落在王普的耳朵里却犹如雷击。
    他没有再给王普任何解释的机会,而是起身,一脚將箱子踢翻。
    那上百本帐簿如水银泄地,哗啦啦洒了一地。
    “王普!赵万年都招了!”
    “不可能!不可能!你在骗我!”王普疯狂的摇著头,双眼赤红。
    “骗你?”
    林昭笑了笑,走到拒马前,凝视著王普那张已经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
    像是在看一个已经將全部身家押上赌桌,即將倾家荡產的赌徒。
    “你要不信的话,就自己把帐本捡起来看一看,看看本官是不是在骗你。”林昭指著脚边的帐簿说道。
    王普看著那几本帐簿,大脑一片空白。
    他颤抖著伸出手,想要去拿。
    但就在碰到帐簿封皮的瞬间,他就像是被烧到了一般,闪电般的又把手给缩了回去。
    他不敢,他不敢去看那帐簿里写的是什么!
    他不敢去赌!
    只要不看,就还有一丝狡辩的余地!
    可一旦看了,那便是铁证如山,再无半点翻身的可能!
    “怎么?不敢看?”
    “也无妨。”
    “既然不敢看,那便写吧。”
    “把你的同党供出来,本官便饶你一条命。”
    纸笔被丟过拒马,滚落到王普的脚边。
    王普望著地上的纸笔,又看了看眼前的林昭,看了看身后如狼似虎的百姓,哆嗦了一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他颤抖著,颤抖著握住冰冷的笔桿,墨汁顺著笔尖落在纸上,晕染开一团小小的墨点。
    万眾瞩目之中,王普的笔落在了纸上。
    就在他刚开始写的时候,一道中气十足的爆呵声从长街尽头轰然传来!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