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救灾
    大野佑一浑身湿透的走在海水还没有完全褪去的街道上,他呆愣愣的看著前面的一栋因为地震倒塌,又被海啸吞没的房子。
    这是他生活了三十年前的家,他的一切回忆都隨著地震海啸消失,不仅是他周围还有非常多和他一样的人,更多人的是在呼喊亲人的名字。
    就在他茫然得不知所措的时候,他听见了一个微弱的呼救声。
    “救救我——”
    听见这微弱的求救声,大野佑一先是一愣,但很快就像疯了一样开始寻找声音传来的地方。
    没多久他就发现声音是从一栋倒塌的房子下面传来的,透过缝隙他看见里面有一个女人的怀里抱著一个人婴儿,那倒塌的房子的一根木头刺入女人的腹部刚好形成一个三角结构,让里面留出一个狭小的空间。
    那个微弱的求救声就是那个女人发出的,不过看著木棍上沾染的鲜血,那个女人受了非常严重的伤。
    “救救—我的孩子”那个女人看著大野佑一继续虚弱的说道。
    大野佑一立即开始搬动上面的废墟同时大声喊道:“这里有人!快点过来帮忙!”
    大野佑一的嘶吼声在死寂的废墟上空迴荡,几个同样失魂落魄,在废墟中漫无目的搜寻的倖存者被他的喊声惊醒,茫然地抬起头。
    几秒钟的迟疑后,他们跌跌撞撞地朝著大野佑一的方向跑来。
    “在哪里?人还活著吗?”一个脸上沾满泥污的中年男人喘著气问道,声音沙哑。
    “在下面!一个女人!还有个婴儿!快!帮忙搬开这些东西!”大野佑一头也不抬,双手已经因为徒劳地扒拉尖锐的碎石和断裂的木樑而鲜血淋漓,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更多的人加入了进来,三四个男人,后面又跟来一个看起来体格还算健壮的女人。
    他们没有工具,只能用手刨,沉默取代了言语,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搬动重物时的闷哼。
    透过缝隙,他们能看到里面的情况比想像的更糟,那根刺穿女子腹部的木桩是主要的支撑点之一,贸然移动很可能导致整个残骸结构二次塌,將下面狭小的空间彻底压垮。
    “不行不能硬来!会塌的!”中年男人比较有经验,立刻阻止了其他人试图撬动那根关键木桩的行为。
    “那怎么办?!难道看著她们死吗?!”大野佑一红著眼睛吼道,绝望和无力感再次住了他。
    “撑住!一定要撑住!我们想办法!”大野佑一对著缝隙里的女人喊道,儘管他知道她的意识可能已经模糊。
    下面的女人似乎听到了他的话,或者说感受到了死亡的逼近,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一点点地將怀中紧紧包裹著的婴儿,从木桩下方的空隙中,朝著缝隙的方向推出来。
    她的动作极其缓慢,每移动一寸都伴隨著痛苦的抽搐和更大量的出血,暗红色的血液染红了包裹婴儿的强保。
    “孩子—求求—.孩子”她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如同即將熄灭的烛火。
    外面的人都看到了这一幕,眼眶瞬间红了,那个健壮的女人忍不住別过头,低声啜泣起来。
    大野佑一趴下身,儘可能地將手臂伸进缝隙,指尖终於触碰到了那湿漉漉,带著体温和血污的强裸,他极其小心地,一点点地將婴儿往外拖。
    这个过程无比漫长,每一秒都担心碰到那根致命的木桩,终於,婴儿被完全拉了出来。
    这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几个月大的女婴,小脸因为缺氧和寒冷有些发紫,但奇蹟般地,她只是在微弱地啼哭著,生命顽强地存在著。
    大野佑一慌忙解开自己湿透但还算厚实的外套,將婴儿紧紧裹在自己怀里,试图用体温温暖这个脆弱的小生命。
    “出来了!孩子救出来了!”有人带著哭腔喊道,“喂!喂!坚持住啊!”大野佑一对著缝隙大喊,但里面再无回应。
    这时天空传来螺旋桨的声音,不远处还传来车辆引擎的声音。
    “是自卫队!我们有救了!”这时旁边的一名中年大叔朝著汽车引擎传来的地方兴奋的喊道,远处一列装甲车和坦克正在朝这边靠近,上面有士兵站在机枪位上看著前方。
    “我们这里有人需要帮助!”几人大声的朝那列装甲车队喊道,希望他们可以停下来帮助他们一起救灾。
    但是令他没想到是,装甲车上的士兵居然用上面的车载机枪瞄准了他们,並且看上去隨时可能会射击。
    “什么情况?”大野佑一愣住了,下一刻一梭子子弹打在几个人的脚边。
    大野佑一和另外几人连滚爬爬地躲到一堵半塌的墙壁后面,心臟狂跳得几乎要炸开,怀中的婴儿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声响惊嚇,发出了更加响亮的啼哭。
    “他们疯了吗?!我们是平民啊!”那个健壮的女人压低声音,带著哭腔和难以置信的愤怒咒骂道。
    “税金我们缴纳的税金就是为了让这些混蛋用枪指著我们吗?!”另一个年轻人也咬牙切齿地附和,恐惧过后是熊熊燃烧的怒火。
    “看天上那是什么!”这时刚刚那名中年大叔再一次惊呼出声。
    所有人抬头看去,只见天空中八架重型运输机吊著一个巨大的黑色铁箱朝著刚刚装甲车队的方向飞去。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所有人看著那个铁箱都有些一头雾水。
    “我—我好像明白了——.”那名中年大叔继续说道。
    眾人看向他。
    “你们还没看出来吗?那些坦克和装甲车,还有天上的直升机他们根本不是为了救我们来的!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护送那个黑色的大傢伙!”
    他指了指天上那逐渐远去的庞大编队。
    “他们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阻碍那个东西的运输!我们刚才差点成了障碍物!所以他们开枪警告,让我们滚开!在他们眼里,那个铁箱子里的东西,比我们这几条贱命,比这整个灾区都重要!”
    这番话像一盆冰水,浇熄了眾人心头的怒火,只剩下彻骨的寒意和一种被彻底拋弃的绝望,他们呆呆地看著军队的钢铁洪流无视满地的疮和哀豪,护卫著那个神秘的巨箱消失在废墟的另一端。
    “那里面-到底是什么?”大野佑一嘀嘀自语,一种巨大的不安笼罩了他,他下意识地將怀中的婴儿抱得更紧,这个突如其来的小生命,此刻成了他与这个世界之间唯一的连接。
    此时八架支奴干运输机吊著濒死的八岐大蛇在装甲车陪同护送下回到了东京。
    装备部的全体成员都来到装备部的外面迎接八岐大蛇的回归,大批全副武装的士兵组成了数道警戒线,无关人员早已被清空。
    各种移动实验室,生命维持设备,样本採集车,以及连接著粗大管线的未知仪器密密麻麻地排列在广场上,穿著白色或灰色防护服的研究人员如同工蚁般忙碌地做著最后的准备。
    吉川博士站在最前方,仰著头,看著空中的直升机群,身边的助手们不断匯报著各项准备工作的完成情况。
    “缓衝气垫已就位!”
    “生命维持系统连接准备完毕!”
    “应急医疗小组待命!”
    “数据採集系统全线开启!”
    八架支奴乾重型运输直升机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保持著极其稳定的队形,缓缓下降,它们不再是粗暴地投掷,而是小心翼翼地將那个巨大无比的黑色金属箱精准地放置在广场中央那片特製的巨型缓衝平台上。
    “落地成功!”有人喊道。
    几乎在箱体接触平台的瞬间,早已准备就绪的研究人员和工程人员一拥而上。
    粗大的液压管迅速接驳到箱体的接口上,开始注入冰冷的维持液和高效镇静剂。
    数十条数据线被连接,將箱体內八岐大蛇残躯的各项生命体徵实时传输到周围的监控屏幕上。
    大型切割设备被运送到指定位置,准备在初步稳定后立即进行开箱和解剖作业。
    吉川博士快步走到主控制台前,屏幕上疯狂跳动著令人心惊肉跳的数据,生命信號微弱到几乎消失,核心体温异常低下,组织坏死范围极大—但里面的生物依旧还活著。
    “它还活著!不计一切代价让它恢復!”吉川博士立即开始下达命令。
    很快经过一天一夜的抢救,八岐大蛇的的情况终於稳定下来,就在吉田博士將所有的注意力放在八岐大蛇身上的时候,防卫大臣中川透太再一次和他通讯。
    “吉田博士,蛇蜕计划也不能落下,要同步推行。”中川透太说道。
    之前的行动中,蛇蜕小队虽然並没有对八岐大蛇遭受什么伤害,不过表现还算不错,不过最重要的还是那样的强化人可以进行批量生產,而且还听话。
    “可是之前的实验体已经全部死亡,继续实验的话要重新寻找实验体,而且死亡概率非常高,要大量进行大量的人体实验,死囚可能不够多——”吉田博士有些犹豫的说道。
    “人体实验要的实验品你不用担心,现在大地震还有海啸让非常多人无家可归,同样也为我们提供了非常多的实验对象,我已经派人去难民营抓人了,很快就会带来足够多的实验对象。”中川透太继续说道。
    “这都是为了我们大和民族的復兴,他们应该做出牺牲。”
    中川透太的话语像一条冰冷的毒蛇,钻进吉川博士的耳朵,盘踞在他的心头,通讯屏幕已经暗下,但那句话却在他的脑海中反覆迴响,带来一阵阵生理性的不適和冰冷的恐惧。
    难民营·.抓人这意味著那些刚刚从地震和海啸中侥倖逃生,失去了一切,正在等待救援和安置的倖存者,转眼间就成了实验室里等待被消耗的材料。
    他们的失踪將被轻易地归咎於灾难后的混乱,疾病或者又一次意外的余震或海啸回流。
    这已经不是什么战略考量了,而是彻底踏过了人性的底线。
    吉川博土感到一阵反胃,他扶住冰冷的控制台,手指微微颤抖。
    他是一名科学家,追求知识和力量的边界,甚至不惜进行禁忌的人体实验,但他始终还保留著一丝自欺欺人的准则,比如使用死囚,至少那些人是被法律宣判有罪的。
    而现在,这最后一块遮羞布也被无情地扯掉了,国家机器为了所谓的战略需求,开始毫无顾忌地吞噬自己的子民,就像几十年前那样·
    “博士?”旁边的助手注意到他脸色极其难看,担忧地问了一句。
    吉川博士猛地回过神,强行压下內心的惊涛骇浪,他知道,自已没有任何反对的余地,中川透太的通知根本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他和他庞大的团队,乃至整个国津神计划,都已经被绑上了这辆彻底疯狂的战车,只能不断加速,直到毁灭。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甚至带著一丝狂热:“通知蛇窟实验室,准备接收新一批志愿者,所有实验流程加速,我们要用最快的速度,获得更多稳定、可控的蛇蜕战士!”
    助手愣了一下,显然也明白志愿者意味著什么,但他不敢多问,立刻低头应道:“是!博士!”
    很快,位於更深地下代號为蛇窟的生物实验室亮起了猩红色的警示灯,更多的研究人员被调动起来,更多的培养舱被清理和激活,更多的药剂被配製。
    几小时后,一连串覆盖著帆布,没有任何標识的重型卡车,在严密护卫下,悄无声息地驶入了技术研究本部的深层入口。
    帆布之下,是一个个被注射了镇静剂,眼神空洞迷茫的男男女女,他们中有老人,有青壮年,甚至还有一些半大的孩子。
    他们刚刚经歷了家园毁灭的痛苦,此刻又陷入了更深的无法理解的噩梦。
    他们像货物一样被卸下,登记编號,然后被迅速送往蛇窟,等待他们的,將是比死亡更加恐怖的改造过程,极高的失败率和非人的痛苦。
    吉川博士没有去蛇窟查看,他强迫自己將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八岐大蛇的修复数据上,用繁重的工作来麻痹自己,逃避良知的拷问。
    但他偶尔抬起头,仿佛能透过层层地板,听到下方实验室传来的,被隔音材料极力掩盖的绝望哀鸣。
    他感觉自己正站在一个无底深渊的边缘,脚下踩著的不是坚实的大地,而是无数即將被牺牲的冤魂。
    但推动他不断前行的,不仅是高层的命令和国家的压力,更有一种他自已都不愿承认的,对造神力量的病態渴望,如果停下来,之前所有的牺牲,都將变得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