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人杰地灵北方邦
    北方邦,戈勒克布尔市郊区的贫民窟內,
    一个穿著洁白长袍的光头壮汉正盘腿坐在一间新建的小型神庙中,他的身后供奉著一尊栩栩如生的白牛雕像,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庄严而神秘。
    他是卡蒂克,那个曾经带领狂信徒突袭泰姬玛哈酒店的领队,同时也是被顾子安派往孟买以外印度其他地方传教的狂信徒之一。
    他选择的传教地点是北方邦,这个印度人口最多的邦,拥有近两亿人口。
    其中,百分之八十是印度教徒,百分之十九是慕斯零,剩下的百分之一则由锡克教、基督教、
    耆那教、佛教以及其他一些小型教派瓜分。
    同时这里也是印度犯罪案件最多,交通事故遇难人数最高,医疗资源最差,受教育程度最低贫穷人口最多的地区,而且这里也是种姓制度最根深蒂固,光棍最多,最歧视女性的地区之一。
    由於北方邦的印度教徒人口眾多,且教育程度普遍较低,这使得它成为了传教的绝佳地点,不过这里也是印度教派与教派之间衝突最激烈的地区。
    卡蒂克並没有选择直接去农村传教,因为农村有五老会的存在,他们才是村子的实际掌控者,
    单枪匹马地去传教可能会遇到不少麻烦。
    所以他选择先在一个贫民窟立足传教,像这样的贫民窟一般都没有固定的神庙,也没有人进行有效管理,当在这里打下一定基础,达到一定规模后,他才会选择深入农村。
    顾子安在让这些信徒出发传教的时候,会给他们一笔不少的启动资金,这间神庙就是用这笔启动资金修建的,剩下的钱用来发东西。
    卡蒂克严格按照出发前圣主大人的吩咐,一边发东西,一边免费为这些贫民治疗。
    当然治疗肯定不像在达拉维那样直接用治疗术立即药到病除。
    而是將神力注入到水中,喝下这些注入神力的水,可以清除疲惫,加快伤口癒合,一些小病小痛也可以治好,就算是一些没有办法治疗病也可以缓解疼痛。
    圣主大人分给他的神力就那么多,顶多就治疗十个人,但用这个方法却可以治疗一百个人,效益大大提升。
    所以,卡蒂克每天会免费治疗一百人,发放烤饼和卫生巾也各一百份。
    由於仍处於草创阶段,每个月孟买那边都会定期拨付一笔钱给那些散落在印度各地的狂信徒,
    作为他们的发展资金。
    如果遇到什么重大的特殊情况,需要更多的资金,也可以向孟买方面申请。
    不过,一旦过了初期的发展阶段,之后这些附属神庙的负责人就需要自负盈亏了。
    此刻,卡蒂克的面前跪满了黑压压的人群,他们匍匐在地上,缓慢而虔诚地朝他挪动,
    卡蒂克將手掌轻轻放在最前面一个穿著黄色纱丽的女人头上,嘴里低声念叨了几句晦涩的祷词。
    隨后,旁边一个跪在地上,看上去十四五岁的男孩,將自己手中的水碗递了过来。
    卡蒂克又在水碗上空比划了几下,嘴里念念有词,仿佛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当比划完毕,
    他才將水碗递给面前的女人,女人虔诚地接过水碗,然后一饮而尽。
    当那水入口的瞬间,她就感觉自己浑身上下一轻,所有的疲惫顿时消散,就连昨夜被丈夫殴打留下的触目惊心的淤青,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奇蹟般地褪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感谢白梵圣主!”那女人立即感恩戴德地在地上磕头,额头触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当她磕到第十个的时候,卡蒂克才缓缓点头,淡淡地说道:“可以了,去拿饼吧。”
    女人隨即站起身,走到一旁,那里有另外一名看上去十七八岁的青年正在发放烤饼。
    当看见是女信徒后,那名青年还会递给她一块包装上印著白牛图案的卫生巾,不过在递卫生巾的时候,那名青年的脸有些微微泛红,眼神也遮遮掩掩的。
    那女人看见卫生巾的时候,脸色也立即就变了,眉宇间流露出一种明显的抗拒,看上去似乎並不是很想要。
    但是当她看见上面印著的白牛头图像时,又担心触怒了神明,最终还是接过,然后立即慌张地塞进自己的衣服里,隨后匆匆离开。
    卡蒂克的目光追隨著那个匆忙离去的黄纱丽女人,他明白要让这些贫民窟的女人突然接受使用卫生幣,还是相当困难的。
    毕竟,当初他自己和达拉维贫民窟里的其他人,也都不太能接受这种东西。
    后来还是圣主大人强制要求达拉维所有女性使用,而且还特地派人专门给所有人上了卫生课后,才彻底扭转了他们根深蒂固的观念。
    那个时候的达拉维,虽然是贫民窟,但毕竟是孟买的贫民窟,而且还是在南印度那个种姓制度相对已经没有那么严格的区域。
    即便如此,这种观念都十分难以扭转,要让北方邦这些大字不识几个、依旧生活在封建社会边缘的人都用上卫生幣,其难度可想而知。
    喉,任重道远啊卡蒂克在心中默默嘆息道。
    隨后,卡蒂克便继续治疗前面的贫民,当那一百名贫民都治疗完毕后,他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珠,然后掏出一个小的百牛雕像。
    不过,这个雕像现在是透明的,只有蹄子那里有一点点白色和金色。
    这是顾子安给这些到其他地方传教的狂信徒设定的kp1,只要有人信仰了他,这个透明的白牛吊坠就会出现一点顏色。
    当顏色全部填满后,他们就会获得更多的神力,这些在外面传教的狂信徒,相当於分庙的大祭司,有kpi考核也实属正常。
    这时,旁边那名十三四岁的男孩递过来一碗水给卡蒂克,轻声说道:“卡蒂克先生,喝口水休息一下吧。”
    卡蒂克將郑重的將透明白牛雕像重新放好,然后接过水碗,说了声:“谢谢。”
    听见卡蒂克道谢,男孩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有像这样大人物对他道谢。
    “巴拉特,听別人说你在你们学校是第一名,为什么不继续读书了?”卡蒂克喝了一口水,淡淡的朝男孩问道。
    这名男孩和刚才发放烤饼和卫生幣的青年是亲兄弟,前两天,他们俩一起在贫民窟找活干,然后被卡蒂克僱佣过来帮忙发东西,干些杂活。
    “因为我的一个姐姐在前几天结婚了,我们家被狠狠地敲了一笔,那家人要一辆自行车,还有银手鐲和五千卢比的现金,最后,为了操办一场隆重的婚礼,我们家所有钱都完了。”
    巴拉特低著头,声音有些低落,隨后他又指向那名发饼的青年,继续说道:“迪內什也是缀学的,那个时候我的另外一名姐姐结婚了。”
    卡蒂克沉默了,在圣主的带领下,他过了几天好日子,差点都快忘记达拉维贫民窟以外的其他人,还在过著怎样水深火热的生活了。
    看见卡蒂克突然沉默不语,巴拉特继续说道:“卡蒂克先生,您可真厉害,您是巫医吗?我们村子里以前也有巫医,但是他完全没有您厉害,老是把人给治死。”
    “不过,那也是我们唯一可以看病的地方,大家都只能去那里看,要是可以早点遇见您,我父亲应该就不会死了,他为了还嫁妆的贷款拼命工作,后来得了重病—”
    男孩的声音中充满了无法言说的悲伤和遗憾。
    “我不是巫医,这是神明赋予我的力量。”卡蒂克解释道,然后继续问道:“不过,像你们村子里应该也有免费医院吧?”
    在他看来,免费医院每个村子都有,就连贫民窟旁边也有,不管治疗效果怎么样,有没有药,
    要排多久的队,但至少还有人看病,没必要去找巫医吧?
    “我们村子里没有医院,只有三块医院的地基。”巴拉特的声音带著一丝无奈和嘲讽。
    “每一次选举前,都有政客来村子里拉票,承诺要盖医院,並且煞有介事地动工开始建地基,
    但是当选举结束后,那些医院都没有建起来,一连三次都是这样。”
    “我们也不相信什么巫医,他实在是治死太多人了,我和迪內什扛著父亲来到这个贫民窟的免费医院,但是那家医院破破烂烂的,里面一个人都没有,我们就这样在那家医院里面待了一个晚上,然后眼睁睁看著父亲咽气。”
    “后来有人告诉我们,有个政府医务官专门负责检查医生是否来这样的免费医院和乡村医院巡诊,只要这个位置空缺出来,就会有议员和官员將这个位置公开拍卖出去,听说这个位置可以卖到四十万卢比。”
    “而且,为了得到这个位置,还要跪在地上亲吻那些官员的脚面,求他们將钱给收下。”
    “当成为政府医务官后,他就会召集所有管辖的医生,然后对著他们说,只要將他们工资的三分之一上交给他,那些医生就可以不用到免费医院去巡诊,直接去私立医院兼职,可以拿两份工资。没有医生会不愿意的。”
    巴拉特一口气说完,脸上充满了对这个腐败体制的麻木。
    卡蒂克彻底沉默了,他这时才真正发现了南北印度的巨大差別,孟买毕竟是印度数一数二的都市,无论怎么样,至少还有一点道德底线,哪怕只是一层薄薄的遮羞布。
    但是像北印度这里,那一丝最后的底线也彻底丧失了,只剩下赤裸裸的压榨和绝望。
    “放心吧,卡蒂克先生,您收留了我们,给了我们一份工作,我们一定会报答您的,过一段时间,迪內什应该也快要结婚了,到时候我们也可以敲上一笔,婚礼的时候您一定要来大吃一顿!”巴拉特突然露出一个兴奋的笑容说道。
    看著男孩兴奋的样子,卡蒂克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难道要他们不收嫁妆,或者不收那么多吗?可巴拉特他们家已经付了那么多的嫁妆,而且他的父亲都因为为了还嫁妆贷款而累死了。
    可是要將这样的悲剧,重复在另外一个家庭里吗?
    因为之前长时间待在顾子安身边,而且还经过神力的灌输,卡蒂克的道德水平都提高了不少,
    但是这提高的道德水平与整个印度来说都有些格格不入。
    正当卡蒂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时候,神庙外面传来一阵喧譁,夹杂著粗鲁的叫骂声,猛地打断了卡蒂克的沉思。
    他猛地站起身,眉头紧锁,眼中闪烁著怒火,巴拉特和迪內什也立刻警觉起来,脸上带著惊恐,朝外面看去。
    只见外面几个印度男人正拖拽著之前那个穿黄纱丽女人的头髮,將她拖行在尘土飞扬的地面上。
    女人的纱丽已经被撕破,露出大片淤青的皮肤,而她拼命护著的正是那包印著白牛头的卫生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