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巔之上,死一般的寂静。
    季星和夜桜络等人,只是感觉到秦川的身影消失了一瞬。
    隨后,那股盘踞在火山深处,让他们感到窒息和压抑的神祇气息,就那么凭空蒸发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法则崩溃的余波,甚至连一丝能量的涟漪都没有扩散出来。
    一切都安静得可怕,仿佛刚才那尊下位神祇的存在,只是他们集体產生的一个幻觉。
    “这……结束了?”
    晓下意识地开口,声音在空旷的山顶上显得格外突兀。
    “好像是……吧?”
    雪中一剑侠也不確定地回应,他甚至怀疑是不是会长用了什么手段,將战斗隔绝到了另一个维度。
    只有季星和夜桜络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反应中看到了无法掩饰的震撼。
    他们比其他人更能理解这意味著什么。
    这不是隔绝,而是秒杀。
    在他们甚至没有反应过来的短暂时间里,一尊神祇,连同祂存在过的痕跡,都被彻底清除了。
    就在眾人惊疑不定之时,秦川的身影悄无声息地重新出现在原地。
    身上一尘不染,连一粒火山灰都没有沾染,仿佛只是去散了个步。
    “主目標已清除。”
    秦川的声音在眾人脑海中响起,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暂时扭曲了此地的法则,祂的陨落不会被神系察觉。”
    “你们有十分钟的时间,清扫这座火山上所有的残余生物,搜刮所有有价值的东西。”
    “十分钟后,我们撤离。”
    话音落下,秦川的意志已经与世界迴响相连。
    在他的感知中,这座火山的法则之弦正在他的操控下,播放著一段虚假的“录像”。
    向外界传递著“熔火监督者一切正常,正在闭关”的偽装信息。
    这种对世界法则的精细操控,比单纯的暴力击杀,更能体现出他此刻的权限与强大。
    “臥槽!”
    季星终於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发出了一声標誌性的呼喊。
    “十分钟!兄弟们,別愣著了,开工了!”
    她一声令下,机械神域瞬间展开。
    轰!轰!
    毁灭者与歼灭者两台狰狞的巨型机甲轰然落地,在滚烫的岩石上踩出两个深深的凹陷。
    歼灭者的炮口红光闪烁,已然开始充能。
    紧接著季星又甩出一个无人机工厂,无数小型无人机如同蜂群般飞出,瞬间布满了天空,形成一张天罗地网,朝著火山的各个角落扑去。
    “先杀神性生物,然后搜集有价值的材料!”
    夜桜络冷静地提醒了一句,手中的裁决影刃已经出鞘,刀锋上流转著幽暗的光。
    他整个人化作一道模糊的影子,沿著山体向下高速突进,路径上没有任何神性生物能够阻拦他的脚步。
    其他公会成员也各显神通。
    冰霜与风暴在赤红色的火山上肆虐,阴影与圣光交相辉映。
    一时间,整座火山化作了一个热闹非凡的狩猎场。
    各种技能的光芒此起彼伏,元素爆炸声不绝於耳。
    之前还让他们感到畏惧的神祇领域,此刻已然变成了自家的后园,所有的怪物都成了会走路的战利品。
    秦川没有参与扫尾工作。
    他只是安静地站在山巔,俯瞰著下方的一切。
    神念覆盖全场,確保没有任何一个角落被遗漏,同时也监控著远处那尊上位神祇的动静。
    他给出的十分钟,是一个经过精確计算的安全时间。
    足够团队完成搜刮,又不会因为时间太长而引起那位主神的怀疑。
    阿莱莎与三位死亡使者的化身也没有閒著。
    祂们的目標更加明確。
    黑夜化身直接沉入山体,寻找著熔火监督者遗留下的神国碎片。
    而三位死亡使者则散发出死亡的神力,將那些被击杀的熔岩元素逸散出的神性力量尽数收集起来,一点一滴都不浪费。
    这才是祂们最看重的东西。
    ……
    十分钟时间很快过去。
    秦川的声音再次在所有人脑中响起。
    “撤离。”
    命令简洁明了。
    秦川抬手一挥,一道幽暗的传送门再次打开。
    “走。”
    眾人没有任何迟疑,依次踏入传送门。
    在最后一人也进入之后,秦川最后看了一眼这座火山,才转身离开。
    隨著他的离去,那股用於扭曲法则的力量悄然散去。
    火山的法则之弦恢復了原样,但那根代表著熔火监督者的弦,已经彻底断裂消失。
    与此同时。
    遥远的火山神域。
    位於神域最中心的巨大主火山,猛然震动了一下。
    沉睡在万米之下岩浆海中的庞大意志,缓缓甦醒。
    祂是这片神域的绝对主宰,上位神祇,熔岩暴君。
    按照习惯,祂的神念如潮水般扫过自己的每一寸领地,检视著每一位属神的状况。
    风暴之神、锻造之神、火焰之神……属下的神祇气息都很平稳。
    当祂的神念触及到边缘区域,那座由熔火监督者镇守的火山时,得到的回应是一切正常。
    熔火监督者的法则气息稳定,正在努力地与这方世界同化。
    但熔岩暴君总觉得哪里不对。
    那股法则气息,太过平稳了,平稳得像是一潭死水,缺少了属神那种独特的意志波动。
    祂的意志沉凝,再次探查过去。
    这一次,祂不再是粗略的扫视,而是將庞大的神力聚焦於一点,强行刺入。
    嗡——
    仿佛戳破了一个虚假的肥皂泡。
    那层“一切正常”的偽装,在上位神祇的意志下轰然破碎。
    偽装之后,是空。
    什么都没有。
    没有熔火监督者的神魂,没有祂的神国,甚至连祂存在过的最根本的法则之弦,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从这个世界上乾乾净净地抹掉了。
    死寂。
    长达三秒的死寂。
    下一刻。
    “吼——!”
    一声无法用任何语言形容的咆哮,从主火山的深处炸响。
    那不是声音,而是纯粹的愤怒意志,化作毁天灭地的精神风暴,席捲了整个神域。
    轰隆隆隆!
    整片大陆板块都在剧烈颤抖。
    火山神域內,上百座火山在同一时间集体喷发。
    赤红色的岩浆柱冲天而起,撕裂云层,將天空染成一片末日般的血色。
    大地开裂,滚烫的神力岩浆从地底深处逆流而出,將方圆数千里的地域化作一片沸腾的火海。
    神域內的所有生灵,无论是熔岩元素还是神性造物,都在这股神威之下瑟瑟发抖。
    一位神祇。
    在祂的眼皮子底下,在祂的神域之內,悄无声息地陨落了。
    而祂,竟在事后才后知后觉。
    这是奇耻大辱。
    是对祂最直接的挑衅。
    熔岩暴君的意志疯狂地扫荡著那片空荡荡的区域,试图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线索。
    但什么都没有。
    没有空间传送的余波,没有法则对抗的痕跡,甚至连凶手的气息都没有留下半点。
    乾净得就像是一场高明的恶作剧。
    这种无力感,让熔岩暴君的愤怒更上一层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