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新皇继位 改元崇寧
    “什么!!”
    安昕震惊问道。
    景顺帝的驾崩,对於他来说,也是一个惊天霹雳。
    虽然在和徐观湘的通信当中,他知道景顺帝的身体不好,但在上月月初的时候,景顺帝还主持了一次朝会,商议东北战事。
    而值此关键时刻,景顺帝驾崩,对於大燕这一艘巨轮的影响极大。
    而更大的问题是,景顺帝至死都还没有確定储君人选,这必然会在短期內,造成朝廷上的剧烈爭斗和波动,这个消息一旦传到东北建虏的耳中,肯定会趁著这个人心浮动的时刻发兵猛攻,届时山海关、寧远城的战局如何,谁也说不好。
    此等崩裂的消息之下,安昕没有心情再在这里发表演讲。
    將后续事情交给了刘同文以后,便和万泽文匆匆离开了济养院,朝著府衙疾驰而去。
    马背上,他看看手里的信笺。
    信笺之中,没有说明景顺帝是不是突然驾崩。
    但安昕猜测,应该是忽然驾崩,因为信笺之中明確说了,景顺帝还没有確定皇储。如果景顺帝的驾崩早有预兆,他肯定会確定皇储,在这风雨飘摇的时候,给朝廷群臣,给大燕未来一个確定性。
    但他没有。
    现在,安昕急切的要確认这一件事的真假。
    並確定现在的朝堂上,是否已经確定储君人选。
    “陛下啊陛下,整天想著端水、搞平衡,如今骤然驾崩,朝堂上的爭斗必然立即进入白热化,只是这一场爭斗,不知道还要波及多广,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也不知道哪一方会胜出。”
    安昕最怕的,就是胡党藉此胜出,届时他在东阳府的统治,必然会陷入被动,届时说不得也会影响到他的修行。
    回到府衙,他立即动笔,写了两封信,分別给徐观湘和座师夏吉。
    信中並未確定的提及景顺帝的死讯,而是拐弯抹角的寻问,並打听朝廷是否已经確定了皇储。
    想了想,安昕怕夏吉和徐观湘作为內阁阁老此时已经陷入白热化的斗爭当中而无暇分身理会自己,又写了一封给黄维的信。
    三封信,交给了万泽文,將其封入蜜蜡之中,然后由最熟悉路线的信鸽送往京师。再由坐京林陌生负责將信笺送给这些人。
    信已送出,安昕倚在官帽椅背上,面色证证,心里却在快速的活动看。
    他在考虑,景顺帝驾崩以后,朝堂上將会发生的变化,以及在各种变化之中,风雨飘摇的大燕朝会驶向何方,而他又该如何在这些变化之中自处。
    “烂船还有三斤钉。天下形势即便急转直下,大燕朝也不至於连一两年都坚持不到。
    这些时间就是留给我迴旋的余地。”
    安昕心里想著。
    大燕朝这一艘巨轮,即便是停了风,也还有一定的惯性,凭著这点惯性,应当也能继续往下航行一点时间。
    “但眼巴前的事,是围绕著皇储之爭,究竟是新党胜出还是旧党胜出。”
    安昕拿起钢笔,轻轻的点著桌面,发出“噠噠”的响声。
    京中的事情,距离他太远。
    也就是常和徐观湘写信沟通,对於京中之事有一点了解。
    如果仅凭坐京林陌生那种层次的消息,对於安昕分析朝局,不会有多大的助益。
    “胡党党魁內阁首辅、礼部尚书兼谨身殿大学士胡广文,所拥立的大皇子今年三十七岁,素有贤名,更是掌握京师三大营之一的神枢营,三大营的战斗力行不行且不说,但毕竟是京师之地能调动的最近的军队。
    即便夏吉此时还未完全卸下军权,可调动军队也需要时间,如果大皇子直接调动神枢营爭夺皇权,等外面军队到了,黄菜也凉了!
    並且,胡广文还有著太皇太后的支持。
    这层关係平常显不出来,但在此时拥立新皇的关键时候,却很可能起到一锤定音的作用。”
    皇帝不明立皇储可能有多方面的考量,但也是將这一手权力让渡给了別人。
    都不用仔细分析,大皇子登得大宝的可能性是更大的。
    时间一天天过去,没有得到確切的回信,安昕等的焦躁。
    乾脆去视察安国军,只有在看到自己所能掌握的力量时候,这种焦躁的心情才能在眼见为实的军队中平復一些。
    “我这两年修行,真是修到狗肚子里去了!”
    马车上,安昕忍不住自嘲。
    修道者清心寡欲,以求內心清净。
    他现在却是浑身焦躁,向內求不得,向外也求不得。
    “府尊大人!”
    安昕並没有去鱼头岛,而是到了梦龙湖畔的新兵营。
    他现在有钱养兵。
    抄家冯全,占据外鱼头岛,让他发了两笔横財!
    加上与黄家、徐家,一起几乎垄断了东阳府丝绸、茶叶、瓷器、香料等的出口,又加上安昕提供的商船,“黄家船队”壮大以后,出海一次都能得到近三十万两的分帐,安昕此时手上特別的阔绰。
    再加安昕的面子,除去下次出海的成本以外,黄家、徐家分润的银子,大部分都会放在青云钱庄之中。
    如此,青云钱庄之中存银,已经达到了近九百万两的存银!
    有了这些底气,安昕已经琢磨著是否要开始吸收存款了。毕竟,青云钱庄只是一个区域性钱庄,真正跨省经营的大商贾不会在这里存银,毕竟出了东阳府没有青云钱庄的分店也取不出来。
    只有通过给予利息,吸收存款的形式,吸引普通百姓、商贾、士绅过来存款。
    “老爷!”
    安昕在门口听著里面校场里传来锻链的號子声,很快就见胡常山迎了出来。
    “你怎么在这?”
    见到胡常山,安昕还有点惊讶。
    “自水师拿下外鱼头岛后,倭寇的踪跡已经少了很多。
    最近海上也很平静,在岛上呆的无趣,便来这里练一练新兵。”
    胡常山解释说道。
    新兵营中有著三千新兵,和安国军如今的正兵数量相当。
    在有了充足的资金,打下了外鱼头岛以后,安国军、东阳水师就开始同步徵收新兵了这是本来的计划。
    但现在,安昕计划继续扩军。
    具体扩军多少,他还没有想好,但必须保障自己在可能即將到来的乱世之中,有著独立自主的本钱。
    “这一批新兵的素质很好,吃苦耐劳,非常听话。”
    走进军营,校场上的兵,有的在练蹲马步,有的在练拼刺刀,还有人正在端著枪瞄准。
    “这一批兵源,有一半是东阳府的,其余来自云台府、凤棲府和古沂府。那些地方因为去年的瘟疫还没有缓过来,很多人吃了上顿没下顿,这一次安国军徵兵通过兵备道的渠道给那边下发了公文,踊跃参军的人很多。
    尤其是伍仁县,来的人格外多。”
    胡常山说著。
    安国军的待遇,对於周边府县的人来说,是有看极大吸引力的。安国军从伍仁县走出来,伍仁县的兵本就多,伍仁人知道安国军的待遇,又对安昕有著极高的崇拜,来投奔参军者也格外多。
    “这些后装枪用起来感受如何?”
    安昕刚刚进门的时候,就发现门前卫兵已经换装了后装步枪。
    他走到靶场旁伸出手,胡常山立即从一个小战土手中取来一把后装步枪递到了安昕的手中。
    安昕掂量了一下后装步枪的重量,又仔细看了看步枪细节。
    前段时间,葛绒去府衙匯报工作的时候,就详细匯报过关於后装步枪的事情。
    这后装步枪,基本上都是前段时间配装军队的米涅步枪回炉再造的產物。
    直接將步枪枪管底部切掉,再铆接上铰接式后膛装置,一支枪改造大约费三两银子左右。
    不过,这种步枪总共就製造了二百多支,並没有大规模配装。
    一是因为黄铜子弹的製造技术不行,雷汞填装等步骤还需要手工操作,日產量也就在八百枚左右,產量不足。
    二是黄铜子弹的造价太高,如果真的全军装备,靡费颇多。
    安昕的打算是,一批一批的换。
    后面隨著技术的慢慢叠代,再加快换装速度。
    安昕尝试著打了几枪。
    只需要向右搬开活门,塞入为了照顾原先米涅弹枪管口径而製造的大口径子弹,將黄铜子弹塞入其中,闭锁活门,端著瞄准靶子扣动扳机,击针撞击底火,隨著后坐力撞击在肩膀上,弹头打在钢製靶子上发出“鐺”的一声,落下一个坑。
    拨开活门,子弹被拋勾弹出,转动枪身铜壳就坠落地上。
    已经非常方便!
    相比栓动步枪虽然操作繁琐了一些,子弹需要打一枪塞入一次,但相比米涅弹步枪,这种一分钟能打七八枪的后装步枪,已经足以让安昕的部队大步跑入近现代军队的行列了。
    可惜,目前第一製造厂,子弹生產车间的產能,不足以支撑安国军大范围的换装。而如今,电线、子弹、火炮、蒸汽机等等,处处用铜,而铜就是钱,安昕现在虽然有钱,但摊子铺张的也大,禁不住这样方方面面的消耗。
    视察完安国军的新兵训练,看到了这些新兵的成长,安昕心里的焦虑被治癒了一些。
    又过两日,八月下旬。
    京城的消息尚未传来,南方先传来一个炸裂的消息。
    吴南、浙江、福建等地,大乱!
    鱼米之乡,天下粮仓,此地一乱,祸及万方。
    府衙,二堂。
    “现在,南方诸多地方,一片混乱。而且乱的非常突然,月初的时候还好好的,八月中旬以后,各地就开始乱了起来。
    很多地方县衙都乱民堵在了衙里,最后被攻破衙门杀死!”
    万泽文心急如焚。
    他家在南方,有著绍兴师爷这一条线,消息灵通。
    而他家中颇为富庶,如果被乱民盯上,怕是凶多吉少。
    “南方鱼米之乡,即便税赋重,但老百姓多数也能活得下去,之前还没有什么徵兆,怎么忽然就乱了?”
    张良不解的说道。
    安昕皱眉道:“此中必然有组织者,能在数省之地,同时掀起这么大的风浪,组织者必然非同一般。
    万师爷,你在南方消息灵通,可以多打听一下『圣火教”的消息。”
    在伍仁县的时候,安昕就觉得这圣火教意图不纯。
    从葛绒那里得知了更多关於圣火教的事情以后,安昕更確定这个教派图谋不轨,非常不安分。
    如今,江南之乱虽然还未证实是什么人所为。但安昕觉得此事幕后十之八九,就是圣火教从中发挥作用。
    但在经过最初的惊以后,安昕此时心下反而並不觉得这一乱是个坏事。
    至少对於他个人来说,这反而是个好事。
    因为在如今这个尘埃未定,前程未卜的时候,南方一乱,天下不稳,位於吴北的安国军的重要性,他这位知兵的知府的重要性,就更加凸显了出来。
    原本朝廷党爭给他带来的危险,也隨著南方的乱,让他的政治生命安全稳固了很多。
    就算这一次,最后是胡党成为笑到最后的掌权者,他也有了迴旋的余地。
    自古以来,打仗对於当地老百姓来说,是失去秩序,是大写的“苦”和“惨”。
    但对於很多当权者来说,对於兵头子来说,战爭是一场利益的博弈,是火中取栗的机会,赚的盆满体满的比比皆是。
    安昕此时因为对於南北的消息都不明朗,並未想的那般深入。
    只是命人仔细打听。
    同时,派遣几组神箭卫的探子,前往南方吴南等地打探消息。
    而在八月二十一日,北京终於传来了消息。
    是徐观湘发来的。
    作为安昕如今海贸集团的紧密利益伙伴,他们之间的关係,还要比安昕和座师夏吉之间密切很多。
    “自先帝龙驭上宾,京畿震盪,朝局汹汹。今幸得天佑宗庙,神器有归,四殿下以仁孝英睿之资,受命於危难之际,已於本月朔日即皇帝位,詔以本年改元崇寧。
    今上虽冲龄践祚,然睿质天挺,且得两宫慈圣垂帘护持,朝中有元辅王公竭力匡扶內外渐次颗寧。
    惟时局艰难,辽东烽烟未靖,江南漕运多滯,尚祈贤弟速整舟之利,以国用之急。
    切切。”
    信笺很短。
    但內容却大大出乎安昕之预料,登基之人既非大皇子,也不是二皇子,竟然被此前名不见经传的四皇子得了大宝!